野小孩的山

山嵐感到很納悶。

那一天看到他被嚇住的樣子還以為又是一個本我主義太深的人子，想來是不能用了，卻沒想到隔天晚上他還是上了鳳華山找祂，明明被嚇到下巴都掉到地上了呢.......
後來接連數天，都守時地出現在這兒，跟著祂到處去巡視，有點拘謹地跟山裡的眾生生澀的交談幾句，在空閒時間睜著眼看著某個眾生就發起呆來，要不然就是拿著一張紙畫了擦擦了又畫。
看起來像被嚇得不輕，但卻又像沒事兒地出現在這兒。

所以祂真的很納悶。山嵐決定讓自己好好向他說清楚，可是當祂才往他的方向踏向一步，很湊巧地整座山又開始鳴動了，女人的哭聲傳到他們所在的地方。

林若樺從螢火蟲精氣揣呼呼地搶回自己的畫筆，「發生甚麼事了？」

「這是小芳的哭聲。山頂有事，走。」山嵐神色肅然，衣袖向他一捲將他一同瞬移到山頂。

來不及站穩的林若樺悶悶地跌了個吃狗屎，站起身來非常狼狽地看著小芳早已撲進山嵐懷裡母女...不、姊妹情深的樣子。
山嵐邊安撫著小芳遍地了個眼色給林若樺。他非常有自知之明這個眼色不是要問他有沒有摔疼，是要他去看看到底是甚麼事並且設法解決。

他也很認命地拍拍身上的泥土去騷動地點看看，然後他...傻眼了。
雖然他很不想，畢竟最近他傻眼次數有點多，下巴都快有習慣性脫臼的嫌疑了。但試問有誰在大半夜的異地看見自己的母親和弟弟出現在深山裡，誰不會被嚇一跳？這一次請各位姑且原諒他吧。

「我叫你立刻跟我回家！你沒聽到嗎！」林媽媽語氣氣憤、聲調高昂。

「好兇喔。」一個青年痞痞地對另一個青年嘲笑著，「阿俊，你媽媽教你回家耶，你要回去嗎？要當媽寶嗎？」

其他的人聽了一啟大笑起來，不時叫一句阿俊是媽寶。

阿俊脹紅了臉，在同伴間掛不住面子，只好惡狠狠地瞪林媽媽。

「死老太婆，誰要跟妳回去！自己回去！」聲音非常羞憤。

「水唷！」阿俊的朋友們笑嘻嘻地附和，「聽到沒，快滾回去吧！死老太婆。」

林媽媽被氣得不輕，有手舉起來就要給阿俊一巴掌，卻被人抓住了。

「媽，別這樣。替阿俊在朋友面前留點面子吧。」林若樺捉著林媽媽的手勸說著。

林媽媽見是林若樺，原本氣極的怒焰瞬間消退，變為非常冰冷的冷漠。

她冷冷地抽回自己的手，「輪不到你說話。」

阿俊看見是自己的哥哥，相當親暱的衝過去，「哥！」

「他不是你哥哥。」林媽媽想把阿俊拉到自己身邊，卻被他躲掉。

阿俊撇過頭，鐵了心不想理會林媽媽。林媽媽見狀，一氣又想要動手打人，林若樺眼明手快又擋下一掌。

「媽。」他耐著性子，低著聲音，替阿俊說話，「阿俊世男孩子，有自己的自尊要顧，您三番兩次在他朋友面前要刮他臉皮，他以後怎麼在朋友面前做人？這樣他怎麼會聽你的話？」

林媽媽瞬間怒氣大漲，對他大吼，「這不關你這個外人的事！」

林若樺的眼神悲傷，凝視著林媽媽，她卻是狠狠地怒視回去，他吸吐幾次，讓自己能夠平靜下來。

「媽，你先回去吧，夜深自己回去不安全，我替您叫計程車。阿俊今天由我帶著回他宿舍，不會讓他繼續留在這，您放心。」

他知道林媽媽一定不會說甚麼答應的話，只是帶著阿俊準備離開，幫林媽媽用手機叫了台計程車。

林媽媽沒攔他們，倒是阿俊的朋友圍了上來，原本不想讓他離開，但看到戾氣四射的林若樺擰起眉頭，看起來像要吃人，就隨便阿俊，一群人就自己玩去了。
林若樺將阿俊送上另一台計程車，阿俊似乎不願意和許久不見的哥哥這麼快分別。

他站在車門外，有點怯怯，「哥......」

「哥會再去找你，就後天晚上如何？一起吃個飯。今天先回去，時間很晚了。」林若樺知道弟弟的想法，將他推進車內並附上保證。

「好！後天晚上見。」阿俊非常的開心地笑開臉了。

「嗯，電話連絡，晚安。」林若樺也對地地笑了笑，目送弟弟離開。

阿俊不減興奮，將手伸出車窗揮動，「嗯，哥，晚安！」

直到計程車都不見蹤影，林若樺仍站在原地。許久，他微微抬起頭看仰望夜空，很沉很深地嘆了氣，身形蕭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