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小孩的山

隔了幾天，林若樺就跟阿俊約好時間到某家餐廳，阿俊與久違的哥哥碰面，非常興奮的嘰嘰喳喳說了很多自己新生活新學校的事。他們的母親對於小孩的管教非常嚴格，簡單來說朋友對象也是被管制的對象，要成績好、個性乖巧，甚至對方家庭也要健全，十分的嚴格，所以對於阿俊有自己的朋友圈，他是很高興的，但是隨即想到山上的那些人，他還是冒著讓阿俊不舒服的風險多講了幾句。

「阿俊，你山上的那些朋友......」林若樺很努力地斟酌字句，「你還是多花些時間觀察可能比較好。」

「為什麼？」阿俊倒沒有不開心，只是單純不懂哥哥給他的建議是甚麼意思。

「你覺得在山上的事，對於他們的行為，你真的覺得不會感到困擾嗎？」

阿俊停下進食的動作，表情從高興轉為鬱悶。

林若樺以為阿俊因為自己的話不高興了，「阿俊，我沒有要強迫你的意思，只是希望你想清楚那些人真的是你想交的朋友嗎。我......」

「哥，」阿俊打斷他的話，露出苦笑，「我知道他們不是真的朋友，只是因為想脫離媽媽......」

林若樺聽懂阿俊的意思，雖然阿俊比較受林太太的疼愛，但是對於管教方面也只是少了一些情緒上的打罵，朋友、學習方面一樣被管教的非常嚴格，一般的人對於朋友有這種母親，自然而然會想迴避，一方面是避免麻煩，另一方面誰也不想被朋友的媽媽說三道四，而成績真正頂尖的學生也不一定跟自己相處得來，所以阿俊的朋友少之又少，不怕林太太而願意跟他來往的人就剩下這些個性上叛逆的人了。

他嘆了氣，像小時後一樣伸手拍拍阿俊的頭。

「哥懂，但你要保護自己，認識真的朋友，懂嗎？」他對阿俊露出沉穩的微笑。

阿俊皺皺鼻子，壓下自己的鼻酸，笑得很燦爛，大力的點一下頭，「嗯！」

餐後，林若樺將阿俊送回宿舍，臨走前，阿俊對著他欲語還休，也一直沒跟他話別，他看不下去，拍了拍阿俊的肩膀。

阿俊滿是躊躇，還是沒有說出他想說的話。

「阿俊，說吧，哥在等你。」林若樺又嘆氣了。

「哥......」阿俊扭捏地低下頭，「等我畢業後，你會回來嗎？」

林若樺沉下臉，倒不是因為不高興，而是他也不知道怎麼回答阿俊。

阿俊卻會錯了意，急了起來。

他慌亂拉住林若樺的手臂，「哥，對不起！」

看著他著急的樣子，林若樺不免一笑。

「沒事，阿俊。哥沒事。」

他按住阿俊拉著自己的那隻手，安撫他的情緒。

「真的？」阿俊起初還不太相信，但看著林若樺的表情漸漸放心，鬆了氣，「哥，若你不回來，要不我跟你走吧？」

「噗！」

林若樺還沒回答，就聽見一個微弱的岔氣聲，四處張望，卻沒看到人影。阿俊爆是沒有注意到聲音，滿臉疑惑的看著他張望的樣子。

看了一段時間，沒注意到異狀，林若樺才帶著苦笑回答阿俊。

「阿俊，對不起，是哥害了你。」

「明明是媽的錯。」阿俊不高興他總是把錯攬在自己身上。

「媽是很嚴厲，但是哥會離開家裡，多半也是因為哥無法回應家裡的期待，沒有辦法放下雕刻。」林若樺難得耐心的向阿俊解釋。

阿俊一聽臉拉得更長，「是媽老古板！縱使是哥說的那樣，媽趕你出去，難道你就不能回來嗎！你畢竟還是媽的兒子！」

在阿俊的想法中，他覺得母親對自己雖然嚴厲，但卻時還是感受的到母親是把自己當成兒子在教養與疼愛，自己要的東西，家裡能負擔的，絕對一樣不缺。所以他一直認為母親只是拉不下臉讓林若樺回來，但是心中還是希望他回來，也因為林若樺的遲遲不歸，她的脾氣才越趨嚴苛爆躁。

他覺得哥哥絕對是能夠再回到家的，可是為什麼哥哥總是不願回來。突然他腦中一個想法閃過。

只有一個可能，林若樺才會一直反對回家。

他很認真的看著林若樺，「哥，你是不是恨著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