詠歸離開朝陽殿後,焦躁地要武判說那個男人的身分,武判卻只是凝著一張臉,怎麼也不說,最後在詠歸轉身想要回去找舞雩時,才又出手拉住他。
「我說過,這事兒需要由舞雩決定。」
武判語氣沉重地這樣對他說。
詠歸也只好悶悶地回到吳王那兒的住處,原本想再找天過去探探舞雩,哪知隔天臉色慘白的舞雩就出現在他面前了。
他瞪著舞雩,滿腦子心思,卻不知道該開口先說哪個。
他左思右想對這件事就是無法想出個所以然。
即便舞雩跟那個男人間有甚麼事,也不需要甚麼都不交代,獨自消失。
也不需又在他們找到她之後悶不吭聲,甚至有點維護那個男人,縱使舞雩似乎無法接受他對她的親暱。
最後,既然都決定不交代獨自離開,並且在他們找上門時,選擇留在那,現在又出現他面前是為了甚麼?
詠歸心思整個亂呀,要他怎麼平心靜氣開口呢?
他們兩人互看了許久,最後由舞雩結束這個彆扭的情況。
她輕輕地嘆了氣,「惱我不交代甚麼就離開?」
「......有點。」詠歸悶悶地回聲,又補了一句,「可不只惱這兒。」
舞雩想了想,還是不解,「還有?」
詠歸閉上眼,吸了深深地一口氣,讓自己的心思暫時沉澱下來,然後將他清澄的雙眼投向舞雩眼裡。
「妳的委曲求全。」字字清楚,他這樣說。
舞雩勾起微微地苦笑,「對於他,我狠不下心,也不能狠心。」
「我不懂。」詠歸很坦白。
「詠歸,他是我的罪。」舞雩臉蒼白地無法掩蓋她的脆弱,「我原想一去不回的,所以才不告別。」
「妳說甚麼!莫說我,閻王殿下與夫人呢!」詠歸沉澱的心又開始躁動,覺得舞雩的決定太荒唐了。
相對詠歸的氣躁,舞雩卻只是平靜地搖首,「爹娘,他們知道的,雖說又是惹他們傷悲,可他們不會攔我的。就如武姨那般,再怎麼不認同,還是由我的。」
「......而妳卻甚麼都不願跟我說?」詠歸對於她的話,為自己感到哀傷。他發現自己從來沒踏入那個溫暖可親的人群關係裡。
舞雩感受到他濃郁的哀傷,伸了手輕輕地搭在他肩上。
「詠歸,不是的,並非你所想那般。」她拍撫著他的肩,面容上有著複雜的酸楚,「你早已是我們家人朋友,早在你那樣認識爹娘,我就當你是了。」
詠歸又不解了,「那為什麼對我甚麼也不說?」
舞雩看著他,揚起難得的微笑,笑中不僅只是艷麗,還有更多暖人的柔軟氣息與離人的頹哀。
「因為你的清澄,而我不如你想的純淨。」
她很輕很輕地說了這句話,就離去了
詠歸沒了話,任由舞雩離去。因為他聽出舞雩話語中脆弱的悲淒,然後思緒和嗓子就像被掐住,無法運轉。
之後,他回到冥殿轉述了舞雩的意思,閻王殿下說了句辛苦後就沉默了,而夫人話還沒說出口就悲傷落淚,無法自己,至於文武二判也只是嘆了口氣蹙眉表達他們對舞雩的不贊同。最後由武判將項羽逮回來,至於秦王卻沒有人去管,只是在詠歸問起時,他們語焉不詳地表示秦王已經魂飛魄散,徹底消失在這個世界的循環了。
不論有誰多傷心、有誰多不滿,但就是沒有一個人說要強硬的把她帶回來。
一個也沒有。
詠歸壓下心中衝動,接替舞雩的差事,伴在閻王夫婦身旁。很久很久都沒有再見到舞雩,久到他覺得也許從此不會再相見,但在他心底,她的輪廓卻依然鮮明。
直到再度遇見她,也從未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