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小孩的山

其實他真的不記得多少年了，因為他根本沒有去計算，但那天再次遇見她，365年這個數字就躍上他的腦海。

那次他真的只是出個小差，去人間撿個被鬼差落下的索魂鍊。他來到那處民宅，四處搜尋，然後在睡得香甜的嬰兒旁看見了目標物。他將索魂鎖收回後，隨眼一督，看見嬰兒的睡臉，突然覺得有絲不忍。一個剛出世的嬰兒就這麼喪母了。

難產，就是嬰兒娘親的死因。

詠歸嘆了口氣，雖說生老病死是自然歷程，但看著被留下來的人，總是無法坦然接受。

他聽見腳步聲，於是打算離去。

「劉大哥，您節哀，小寶還等著您照護呢。」

他停下動作，臉上的表情是全然的不可置信。

這個聲音，他不會錯認的。

他趕緊隱藏所有的氣息，等著門外的人推門而入。

「小寶就在裡面，請進。」男人招呼她進去。

說實話他應該就這樣默默離去，當初決定讓她離去就不該又出現攪亂一切。可是也許是時間過得太久太久，心底的情緒潛藏再深，也需要出來透透氣。而她的聲音很不巧地讓他衝破了最後的理智壓抑。

門外沉默了一會兒。

男人似乎也覺得奇怪，「小舞，怎麼了嗎？」

 「劉大哥，這麼靜，小寶似乎是睡熟了，我還是之後再來好了。」她話語體貼。

被發現了。

詠歸心一驚，思緒趕不上動作，等他有想法時，發現自己已經穿門而出，緊緊抓牢她的手。

他征征地看著她。看著她烏黑如昔的頭髮、看著她略顯蒼白的臉龐、看著她仍舊不愛笑的面容。

看著總在午夜夢迴浮上他心頭的頹艷女人。

怎麼也無法言語，他只能一再收緊他抓住她的手，以防她脫逃。

簡直像一個任性的孩子死巴著母親不放。

看不見詠歸的劉大哥驚訝環顧四周，無法理解家裡怎會起風，「屋內怎麼有這麼大的風？」

「沒事的，劉大哥，大約是哪兒門窗沒閉緊讓風竄進來了。」她冷靜地回答劉大哥。

「真的嗎？哪裡的壞窗，可別驚了我家小寶！」劉大哥離開房門前，去尋哪裡的門窗沒閉緊。

等到劉大哥轉到另一個房內，舞雩轉過頭看他，美麗的臉龐與細緻的五官露出苦惱又無奈的表情。

「......詠歸，我手疼了呢。」

她開口對他無奈的抱怨。

這樣一個過分無情的女人，沒問他好不好，也沒有對他的愧疚，開口就是抱怨自己的粗魯，也不想想多久沒見。也沒有一點思念與懷念的情緒。

只是冷冷靜靜地看著他，對他孩子般的舉動困擾著。

接著，熱液劃過臉頰，他放鬆了力道。

他聽著她的話語，知道自己是完完全全的栽在她手中了。

她這般冷情，自己卻仍就怕讓她疼。

這樣一個女人，他卻仍讓她入了自己的心，無法自拔地眷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