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小孩的山

詠歸居住於冥府期間都由舞雩帶著他四處兜轉，在這樣的朝夕相處下，兩人很快的熟棯起來，頗有相見恨晚之憾，所以常常可以看見詠歸陪著舞雩在奈何橋旁招呼著亡魂，陪亡魂聊聊人世的事讓他們走過奈何橋前能先放寬心，不再畏懼奈何橋的彼端到底存在著什麼。可惜的是對於詠歸的事文判他們還是毫無頭緒。

詠歸看著走在奈何橋上的亡魂，有絲喟然，「舞雩，妳知道奈何橋和奈何的彼端是什麼嗎？」

「據說是一面淨湖連著六潭輪迴池。」舞雩先是回答，而後搖搖頭，「除非是亡魂，否則即便是神仙也不能踏入那裡，所以實際上那裡到底有什麼也沒什麼人敢確定。」

「六道輪迴？這是佛教的思想呢。」詠歸將空碗添滿孟婆湯，眼神裡閃爍著神秘。

所謂六道輪迴是所有生命魂魄都會在六道中輪迴轉生，所謂六道是天道、人道、阿修羅道、畜生道、餓鬼道、地獄道。行善有修行者至天道，半善半惡者至人道，雖有些修行但仍未捨棄忌妒嬌慢者至修羅道，犯邪淫及癡妄罪者淪落畜牲道，因私己不肯為善者落餓鬼道，罪大惡行者入地獄道。

舞雩不語，拿起勺子幫著添滿空碗。

「竟拿那些鬼差的謠言來矇我？」詠歸哼了聲。

「那裡我們不該探究。」舞雩淡淡地回了句，卻也沒否認，「不知者雖非無罪，但至少不知自己有罪。」

「舞雩，我去過的，妳明知道。」詠歸不太滿意，搶過她的勺子。

「我知道。」舞雩沉靜的墨瞳寧定地看進詠歸眼裡，「...詠歸，莫說。為了亡魂，一字也別說。」

「不是說除了亡魂，神仙也不得去嗎？」詠歸也直勾勾地看著舞雩沉靜的眼。

舞雩不語地露出一個極淡的笑容，卻非常空洞模糊。 

「舞雩，文武判二位大人請妳至閻王殿，似有急事，請妳速往。」遠處一個鬼差對他們叫喚著。

舞雩恢復成平常淡然的神情，「知道了，多謝，鬼差大哥。」

舞雩拉著詠歸快步至閻王殿。

在殿內的文判一看是舞雩，趕忙向前行禮，但臉上滿是擔憂，「文判見過殿下。」

「文叔，您又來了。別這樣，快起來。」舞雩扶起文判，「文叔，看你一臉擔憂，到底是什麼急事？」

「殿下，請您即刻前往人世追拿厲鬼。」武判平時就嚴肅的表情比以往更加冷厲。

「前往人世？怎麼會由我去？」舞雩難掩訝異。

「閻王陛下與夫人這幾日正巧上神界，武判也得去羈拿另一個厲鬼，我掌管生死簿，須留在冥府處理生死事務，無法離開冥府，所以才需麻煩殿下。」文判滿臉憂色。

舞雩不敢置信地問著文判，「連武姨也得上人世？是何等厲鬼？」

「……秦王贏政與西楚霸王項羽。」文判說出了兩個令人寒顫的名諱。

「怎麼會？」舞雩心急了，知道事態不妙，「他們倆不是在十八層洗罪嗎？」

「他們殺了鬼卒逃脫。相關消息我們已經先暫時封鎖，以免造成無謂的慌亂。」武判肅穆地遞出一把墨黑色的長鞭給舞雩，「這原是要當妳升任禮物給妳的，沒想到得先給了。西楚霸王武功了得，由我去追拿，秦王就交由妳了。」

舞雩冷靜地接下長鞭，「是。請文叔武姨放心，舞雩定不負所託。」

一直在一旁沒說話的詠歸開口了，「由我陪舞雩一起去找秦王吧。」

舞雩皺了眉頭，立刻反對，「陪我去？不成。」

文判與武判雙雙安靜一會兒，沒有立刻反對。

須臾，文判開口了，卻是贊成詠歸的提議，「讓詠歸陪妳去也好，至少有人搭把手照應妳，我也比較放心。」

「文叔，詠歸又沒冥力，怎麼搭把手？讓他陪我去追拿秦王，反而是讓他涉險，實在不妥。」舞雩搖搖頭，還是反對了。

武判也贊成詠歸陪她去，「詠歸平日也是跟我手把手對練過的，雖說距擒鬼的程度尚早，但是能自保逃命的程度還是有的，況且他對人界也比妳熟，讓妳帶著他也好。」

舞雩又要開口反駁，卻被文判哀愁的話語給打斷了。

「舞雩，讓他跟著，我們才能放心，妳也讓我們安心一點吧。」文判的臉龐透著濃郁的憂慮。

舞雩沒話了，嘆了口氣，點頭答應了。

文判武判相視一眼，齊齊跪下喀頭，「請殿下原諒屬下無能，讓厲鬼逃脫。還請殿下平安歸來降罪，望殿下一切平安。」

舞雩這次沒阻他們，知道不讓他們這樣做，他們心底的愧疚是無法消除的。

她手持長鞭置於腹前，身形高貴大度，氣勢凜然，「此去時日不定，望文判謹慎掌管冥府諸事，武判速速追拿項羽厲鬼歸返冥府，以此將功抵過。」

「謝殿下，恭送殿下。」文武二判齊聲答應。

舞雩用眼神示意詠歸先出閻王殿，而後才踏著沉穩威凜的步伐走出閻王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