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小孩的山

從我醒來後又過了兩天，李寄沒有再來過，感覺很風平浪靜。雖然夜境強行運用他的力量壓下妖毒，頸間的灼熱感的確比較減緩一些，但仍是意識恍恍惚惚、睡睡醒醒地度過這兩天，醒著的時間也不知道有沒有超過八小時。而夜境幾乎都在外面找尋李寄的蹤跡，在家照顧我的詠歸則是臉上的擔憂愈見明顯，冷冷燃著的忿怒也益見高漲。終於在某一次我醒著，夜境又剛好回來看我的時候，詠歸爆發了。

「這樣下去是要熬多久？」詠歸面無表情地問夜境。

「這…」夜境難得吞吞吐吐，但看到詠歸臉色越來越不妙，他也只好直說了，「…大約再兩天舞雩就得成妖了。」

我躺在床上，全身乏力用盡力氣聽著他們的對話，連想要插上話都心有餘而力不足地只能無聲的蠕動幾下嘴唇。

詠歸冷冷地扭乾濕毛巾放在我頭上，「兩天？時間這麼短，而我們還是一無所獲？在這邊乾著急？」

夜境臉上滿是歉意，靜靜地讓詠歸發洩情緒。

對於詠歸愈說愈激動的話語，我軟軟地皺了眉，費力的吐出話，「詠歸…夜境已經盡力了…不...不可以這樣……」

「不然呢？」詠歸更是憤怒地吼叫，「現在這種情形不就是等著死或是成妖嗎！該死！」

我向詠歸虛弱地伸出手，就這麼一個動作我幾乎耗盡全力，滿身是汗。他滿臉怒容地回頭看我，但也不敢對我發脾氣。我很緩慢地搖著頭，想要讓他冷靜點不要為難夜境。

他瞪著我，然後閉上眼深呼吸了幾下，再張開眼，雖然還是透漏著不滿，但已經沒有那種失控的怒意。

「我就不信我沒辦法把她叫來這裡。」

詠歸冷冷地略下一句話，然後就走出我的房門。

夜境看了眼詠歸離開的背影，接著轉回頭望著我，眼裡流竄著懊惱。

「舞雩，我會再去找的。對不起，妳再忍一下。」他將手覆在我額上為我注入力量讓我好受一點。

「夜境，他只是心急了…心慌了……」隨著他的力量傳來，我感覺到身體的黏重感消退一些，「擔心我像父母一樣就這樣走了，只能束手無力地看著我離開或嚥氣。算是委屈你，但別怪他，多擔待一點好嗎？」

「說什麼混話，你們都是我子孫輩的人，我會計較這點小心眼嗎？」夜境笑了，卻仍揮不去沉悶的沮喪。

「不知道是誰之前在跟我們這些子孫輩計較些破爛事？好像才一個多月前呢......」我沒讓他搪塞過去。

夜境止笑，定定地看我，旋即揚起無奈的笑容，「是了是了，我就愛計較。都認定你們是主人了，我又年紀長，沉穩些，就多擔待你們一點。」

看他沒那麼沮喪，我虛弱地笑了笑，跟他打起繞口，「還請夜大爺好生忍讓。」

「得了便宜還賣乖。看我停了注力，讓妳有得哼哼哀哀。」夜境瞪了我一眼，但傳來的力量沒停歇。

扯了扯笑，沒多久我又昏昏沉沉地睡去。

本來我是睡著的，但是有一陣怒吼直搗我的睡夢。我軟軟地睜開眼皮，模模糊糊地想看清是怎麼回事，卻發現房間裡一個人也沒有。心裡對那陣怒吼莫名的不安，我掙扎著坐臥起身，還好身體因夜境先前傳來的力量比較有氣力一些，不然我還真起不了身。我吃力地撐起身體從床上站起身，扶著牆緩慢地走出房間。但走出房間，看著左右兩邊的走廊，我還真不知道該往哪邊走，若選錯方向，我不敢保證我有力氣再折回來。我暗自度咐著。

「…你瘋了嗎！」

這次我很清楚的聽見夜境生氣的怒吼，也確定了方向，我拖著沉重的身體慢吞吞地往詠歸房間前進。好不容易終於到詠歸的房間門前，但開了房門後，我原本憔悴蒼白的臉，更是慘白。

「……你在做什麼！」我用力地大吼，眼眶已經蓄了淚。

我不敢相信他會做出這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