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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那樣鮮紅,灑了一地。

一地細細麻麻的血流,在詠歸腳下積成一攤血漥。夜境雙手沾染著鮮血,緊握詠歸的右臂,那隻蜿蜒著鮮血的右臂,從上臂到指尖都遍佈著刺眼的鮮血,指尖還不間斷地低垂著血滴。

 

 原本滿臉怒容的夜境和一臉冷然的詠歸吃驚地看向我,沒想到我會出現在這裡。

 

「舞雩……」夜境完全不知道該回我什麼,不顧詠歸掙扎,沒有放開替他強制止血的手。

我落下一滴淚,直視著詠歸,「詠歸,我在問你。回答我。」

 

很神奇的,在極怒的情況下,我既然還有體力可以追問下去。

 

詠歸沒說話,心虛地垂下眼皮,不敢迎向我的視線。

……不回答我?很好。」我既怒又悲,擦了淚水不讓自己哭。

 

不跟我說,我就不會知道嗎?我就會假裝沒看到這一地怵目驚心的血嗎?

 

我轉轉視線,看見一本有點熟悉的書,翻開的書頁上還沾了幾滴血。那本書我是看過的,就在學校圖書館裡調查夜境時曾看過,但我對它印象不是很好。

 

因為它就是招喚妖魔鬼怪的專書。

 

「呵呵呵,招喚術?」我怒極反笑,「怎麼?你也想要用鮮血招喚使僕式神?嫌夜境不夠看嗎?」

夜境急忙幫詠歸解釋,「舞雩,他是因為一直招喚不出李寄,覺得是祭血不夠,才會發了瘋不要命的猛割自己的手……

「那又怎麼樣?」我看了眼夜境,旋即冷冷地望向詠歸,「招喚術需要祭血,難道不需要祭品嗎!」

詠歸咬了牙,還是不出聲不看我。

夜境又幫他開口了,「他只是擔心妳……

「祭品要用什麼夜境你自己最清楚。」我打斷夜境的勸說,根本聽不下去,「夜境,你說說看,當初邱毅霖原本是要用什麼祭品獻給你?」

夜境遲疑了,沒有立刻回答我。

我更是生氣,氣急大吼,「夜境,說給我們聽聽!」

夜境吸了一口氣,清楚地吐出冷酷的答案,「招喚者的靈魂,死後用靈魂做為我們的食物。」

 

沒錯。招喚術在起式前要用招喚者的血為門,收服被招喚者後,招喚完成時就得與自己的使僕式神定下言靈的靈魂契約為尾。這就是招喚所需遵從的形式規則。

我們之所以不需要跟夜境定靈魂契約是單純好運,因為夜境的招喚者是邱毅霖,所以他要的靈魂是邱毅霖的,況且邱毅霖收服不了夜境,招喚可以說是根本沒成功,所以不需要用他的靈魂作為招喚術的結尾,但是招喚者沒辦法收服被招喚者,通常就會被被招喚者生吞活剝啃蝕掉,所以下場其實跟靈魂被吃了是沒兩樣的。

一般來說,被招喚者在招喚者收服他失敗後可以選擇回去自己的國度或是自由的留在現世。夜鏡選擇留在現世,我們剛好占了便宜,讓選擇留在現世的夜鏡自願成為式神,所以不需要依招喚術的模式以靈魂契約作結尾。

我想李寄招喚夜境失敗後仍能活著,大約是因為夜境本身就是刀子口豆腐心,所以嚇嚇她後也沒真想要吃了她,或是礙於月曇而無法動她,而月曇的情形與我們相同,所以才有這些特例。

 

但是年哪有天天在過的?李寄又是好相與的嗎?

 

失敗了會被生吞活剝,成功了也免不了必須付出自己的靈魂,而失去輪迴的資格。一次的死亡和永遠的死亡,講白了,都是死路一條。

這就是招喚術這麼為人所詬病的原因。

 

詠歸不發一語,但臉上的難堪一覽無遺。

「說靈魂契約還早了點,若招喚失敗了呢?誰來收她?我收不了,那要靠夜鏡嗎?她若有想動你的心,夜鏡能保你一世嗎?」我不客氣地把話說透了,「能保又如何?就是這樣讓別人幫你收拾爛攤子?臉皮擺哪!」

夜境皺了眉,「舞雩,詠歸是因為妳……

對,他是為我。」我忍住的淚終於決提,「所以他就這麼狠的要我擔上沉重的愧疚,要我一輩子都無法心安……這樣為我…就是對的嗎?」

詠歸聽了我的話,終於抬起眼凝視著我,滿是內疚歉意,但仍有著鐵硬的堅定。

「就別擔呀,也別想這麼多……活著的事都管不完了,何必惦著死後的事?」詠歸淡笑回我話。

我哽咽出聲,伸手軟軟地捶他一拳,「我用你的靈魂為代價活著,要我怎麼不惦著?又怎麼不算活著的事?」

「對不起對不起……」詠歸嗓音也乾澀了,他輕輕的拍撫著我的頭,「但我想要妳跟我一起活到老,誰也不落下誰……我真的想……

一聽,我扁了扁嘴,縱聲大哭,「嗚……我也想……但這不是一起……是我賴著你不是一起……我不要……」

 

我哭得心肺都疼痛著。

 

寂寞孤單的詠歸,我也不願落下他一個人走。

但他這樣護著我,我真的不想連一起走,都是用他揹著我這種方式。

 

這不是兩個人一起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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