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因為斬蛇成妖的!」
我彈起身叫喊,同時感受到肩頸的火辣與腦袋的昏沉強烈地襲來。我吃痛地看了看四周的環境,發現自己已經置身於自己的床上。
守在我床邊的詠歸和夜境被我嚇了一跳。
詠歸摸了摸我發燙的額頭,「舞雩,意識還清楚嗎?」
「清楚得很…」我虛弱地又要倒回床上,卻被詠歸阻止了,「李寄是蛇妖,在斬蛇時被蛇血沾染妖化了……」
詠歸總是冷靜的面龐透著不安,「…妳睡了兩天了,緩緩些,先別睡。」
對於我的話,他們沒有一丁點驚訝,看來是在我昏睡時他們已經發覺了這件事。
「我們知道。那天李寄斬完蛇回家時,我就覺得她隱隱透著不太一樣的氣息,但氣息太淡薄,她的行為又如常,讓我以為只是沾染了妖氣而以。」夜境一臉懊惱,失了平常淡漠譏諷的樣子。
我靠上詠歸幫我調好角度的臥枕,坐臥在床上,「兩天?我睡了這麼久?」
「舞雩,妳中了妖毒。」夜境臉色凝重地跟我說。
「妖毒?」我腦袋昏頓得不太能思考,「會怎麼樣嗎?」
我話一問出,詠歸的臉色變得比夜境還凝重,和如喪考妣相去不遠。
「呵…嗚…痛……」我笑了幾聲,卻因笑聲的震動引起了頭痛,「詠歸,你那什麼臉?我還沒死別急著幫我哭墳。夜境,你說吧,總要讓我知道的。」
他們兩個交換個眼神,夜境凝重的臉色不變,「妖毒,沒什麼好說就跟人類的毒是差不多的,但與人類的毒有一個差別。」
「什麼差別?」我虛弱地要他們繼續說下去。
詠歸臉色沉重地接著說,「……舞雩,妖毒會使人成妖。」
「成妖?不打緊。那解救的方式有嗎?」我倒是挺心平氣和的接受我即將面臨的未來。
夜境皺了眉,不是生氣,而是不忍心,「……妳得吃了李寄的心。」
「其它方式?」我要他們提供別的方式。
他們搖了搖頭澆息我的希望。
我強笑了幾聲,又引起一陣疼痛,「…別鬧了,怎麼可能沒有別的辦法。」
詠歸不敢直視我的眼睛,夜境則是很明顯地不忍看我現在的模樣。
夜境鐵了心要我死心,開口向我解釋,「有其他方法,只是妳都用不了。」
妖毒是妖族本生自內丹所化之毒,只要是修練成妖的任何妖纇與身具來的產物。妖毒解法有二:其一、找到下毒的妖纇剋星,飲一碗其血水即可痊癒;其二、找到下毒的妖纇吃食心臟化去妖毒。第一種方法,因為蛇妖的剋星是大冠鷲所化妖纇,但妖魔本就不同路,甚至有點互相排擠,所以無法靠夜境的人脈來解決,更不用說我和詠歸有什麼門路找到大冠鷲了。所以,只剩第二種方法。
我靜默了一下,虛軟地開口,一點也不想死心,「喝李寄的血水不行?」
「沒聽說過,記載上是寫吃食心臟。」夜境如實地回答我。
「沒說不行,那不就得了,就試試看喝血水吧。」我扯了個笑,要他們心安。
夜境不是很贊同,「沒人試過這樣,如果沒效呢?妳真要成妖嗎?」
「總得要有人一試,我不一定會成妖。」我不想聽他的勸,「若不成,大不了我自行了斷就是了。」
夜境怒視我,「說什麼混話!什麼自行了斷!」
詠歸沒有像平常一樣罵我胡亂,只是認真的問我,「舞雩,如果血水沒用,妳就肯吃李寄的心嗎?」
不愧是我的同胞兄弟,立刻就抓住我避而不談的部份。我說不出口我會吃,但也知道說謊是騙不過詠歸的。
我一語不發撇過頭。
夜境氣急敗壞地把我的頭扳向他們。
「有機會不成妖,妳為什麼不肯依了我們?反倒寧願死?」夜境氣極地瞪著我。
我費力地撥開他的手,冷淡地回了一句,「吃了,我還算人嗎?」
即便李寄是妖,但她曾經是活生生的人,跟我一樣的人。同族相噬,李寄或是詠歸不在乎,我卻過不了自己那一關。不是說成妖有什麼不好,或是愚昧的認定妖族都是邪惡不堪的種族。只是因為身為人的我吃了她的心,我有什麼顏面告訴自己我是人,有什麼顏面面對是人的詠歸?
我...無法心安理得。
夜境望著我,靜默了,眼裡除了不忍還多了一種全心認定。詠歸更是闇了闇眼色,低下頭,幾乎就是快哭出來了神情。
看著他們,我也緩緩地紅了眼眶。意識到自己的眼淚就要奪眶而出,再度撇過頭。
微微啞了嗓,我又問了句話。
「…那跟成妖又有什麼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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