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冥界永夜的月色世界裡,閻王殿鐵灰的外觀在夜色中並不顯眼,卻也不會被夜色給掩蓋住。即便閻王殿因鐵灰的岩石建材而顯得冰冷無情,可在淡紫色的月光下卻透出閃爍的銀色光芒,閃閃發亮,成為月亮外,無星的冥界中另一個閃耀的景色,一顆明亮的碩大星星。
鐵灰色的岩石建築,在諾大的殿門上懸掛著顯眼的紅色扁牌,扁牌上用金銅色的古字拓著「閻王殿」三個字,狂妄潦草的古字,讓扁額氣勢澎湃。
舞雩帶著詠歸入閻王殿,一入殿門緊接著的是一條看不見盡頭的走廊。走廊兩側雕刻著許多石像,有些慈眉善目,有些卻猙獰凶惡,差異相當巨大,但卻在鐵灰色的岩石下顯得異常和諧。
舞雩走進走廊後,原本自若的腳步,微微放慢,變成恭謹肅穆的步調。
詠歸對於這些雕像有滿腦子的疑惑,但跟在舞雩肅穆的腳步後面,也不敢多問。
不知道走了多久,詠歸走到小腿些微發酸,才走到走廊盡頭。走廊的盡頭立著一扇鐵製的黑色巨門,若有五人高十人寬。
舞雩在門前單膝跪下,恭敬地閉上雙眼,朗聲喊著,「陛下、夫人,舞雩攜亡魂詠歸晉見。」
很快地,門後傳來男性的聲音,那聲音溫雅卻堅毅,「宣見。」
舞雩微微叩頭,「謝主。」
隨即她站起身,伸手推門而入,似有千斤重的鐵門,輕而易舉的被她推開。
詠歸原以為入目的會是像閻王殿外表一般鐵灰色空間,沒想到跳入他眼內的卻是一片乳白色,兩側栽種著翠綠的竹木,只有在一方黑壇木桌是深色系,其他的都是亮麗的顏色,整個空間看起來非常乾淨清爽。
黑檀木桌放置在入門處前方底處,用五階階梯抬高,一名斯文的男人頭戴黑冠身著黑袍,面色雪白坐在黑壇桌後,他的身後立著一位身著紫紅色的標緻女人,而在他們的兩側各站著擁有相同面容的人,立在殿廳內左側者,右手拿毛筆,左手執生死簿,面容祥和,應該就是文判,立在殿廳內右側者,手握九層鞭,神情帶有煞氣,應是武判,兩人身著同款式的淺灰色官服。
舞雩領著詠歸入門,文武兩判立即單膝跪下,雙手一拱,「殿下,金安。」
「文叔,武姨,別跟我多禮,我的官位比你們都小呢。」舞雩趕緊上前將他們扶起身。
文叔?武姨?也就是說武判是個女人?怎麼會這樣?要有人是女人,至少也讓面容慈藹的文判當吧?
詠歸瞠目結舌,驚嚇過度。
「哪能這麼說,妳可是冥界的掌上明珠,不可廢禮。讓外人看去了,真當我冥界是無禮蠻子。」文判和藹地對舞雩說著教。
舞雩無奈地笑了笑,「就文叔最守禮,誰敢說我們是蠻子。」
「妳就聽文判的吧,不向妳依禮行事,他又要好幾天心裏不快了。」武判跟著勸舞雩,順勢也看見詠歸,「這位就是妳說的那個亡魂?」
「是呀。」舞雩應了聲,轉首帶著詠歸介紹,「詠歸,坐在黑壇木桌後的是閻王陛下,陛下身後的是閻王夫人,孟婆,而在我們面前手執生死簿的是文判,另一位是武判。」
詠歸趕緊學著舞雩先前的禮數,單膝跪下,「閻王陛下、閻王夫人,文武二判大人,金安,吾名詠歸。」
「快起身,別多禮了。」閻王面露笑容,手輕輕一揮要他起身,旋即對舞雩哀怨地說,「小雩,什麼閻王陛下夫人,叫爹親娘親。」
「什麼!」
舞雩還沒回話,詠歸就跳起身,滿臉驚愕地哇哇大叫。
「鎮定點。」舞雩皺眉,拍了他一掌,然後跟閻王說著,「禮不可廢,在閻王殿中不若家中。舞雩現下只是看守奈何的渡魂者,自然是得稱呼陛下為陛下,夫人為夫人。」
「孟兒,妳看看,方才她才跟文武判說別多禮,現下又跟著他們說禮不可廢,這是怎麼著了?」閻王面帶哀怨地向孟婆抱怨。
孟婆掩嘴而笑,安撫著閻王,「你就依她吧。這樣離開閻王殿,回到家時,小雩就會賴在你手邊跟你賠不是,屆時有得你佔著女兒不放了。」
被這麼一說,閻王露出傻父的表情,「呵呵,這倒是,就由她了。」
在人間以為是凶神惡煞的閻王、孟婆與文武二判,不僅活生生出現在自己眼前,而且形象頗有出入,更何況還是從恐怖懸疑轉而走溫馨詼諧風。
詠歸徹底地楞在當下,一整個無言了。
用新潮一點的詞彙來形容的話,就是他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