詠歸簡短地跟月曇解釋了來龍去脈,而他對月曇的請求就是讓他們可以託越王的名諱,以盟友的幕僚身分進入吳王身邊,幫住吳王反叛。
舞雩卻不太贊同,「這樣會讓越王惹麻煩的,他可能會被當作真的逆賊一起給剿了。」
「這點小事兄長若處理不來,他這個越王也不用當了。」月曇輕聲細語,說著大不敬的話。
「舞雩,放寬心。越王那個狡詐的死狐狸一定可以做到的。」詠歸笑得開懷,樂得可以造成越王的麻煩。
看著他們兩的反應,舞雩真的很好奇越王的為人到底如何,怎麼會讓自己的皇妹與詠歸這樣樂得看他笑話。
月曇見該討論的事情也差不多有定案,就準備先跟他們告辭了,「我先去找兄長說明一下事情,三日後此時於此地再相會。」
舞雩有禮地向她道謝,「多謝相助,有勞了,路上小心。」
「月曇,多謝妳了,煩妳跑這趟了。」詠歸也誠摯地跟她道謝。
「放心,月曇必定把事情辦妥。」月曇笑了笑,揮揮手就離去了。
「有大志,卻陷於病弱之身,可惜了。」舞雩看著月曇離去的身影有絲感嘆,隨後視線一撇,瞪了眼詠歸,「怎麼不跟我說你是皇子?」
「啊?」詠歸抓不著舞雩飛快轉換的心思,「喔…我想閻王陛下、夫人、文武判大人都知曉了,就以為妳也知道了,沒想到妳不知道。」
「生死簿裡的記載不是每個人都可以知道的。」舞雩悶悶地回了聲,「虧我倆這樣交好……」
「那個名字若能不提我真是不想提,也不想承認...」詠歸笑了笑,燦爛爽朗的笑容罕見地揉進一絲苦澀,「是我過不了自己這關,不是因為妳……」
舞雩聽了他的話,對自己懊惱起來,「對不住,是我不知道在鬧什麼……」
詠歸靜默下來,一瞬也不瞬地凝視舞雩。
舞雩回望他,雖然心中滿是不解,但卻也不敢出聲相問。
須臾,詠歸輕輕一嘆。
「舞雩,古今中外皇宮向來是最污穢的地方,金玉其外,敗絮其中,這麼形容皇宮都還算是客氣了。」他的笑容凝住了,死板板的,一點生氣也沒有。
舞雩低眉不忍心看他的表情,「你是文帝最為喜愛的孩子。」
「無情最是帝王家,妳知道這句話所代表的意思嗎?」詠歸眼色蕭然。
她答出一般所想的答案,「因為骨肉相殘,手足互弒,爭權奪利,毫無情分。」
「然也,亦非也。」詠歸蕭索的神情就像冬日乾枯無葉的殘枝,「妳說的是果,這句話的因是有情便是無情源。」
舞雩征了,也懂了。
有愛憎,人類才會去追逐或執著於某些事物,而那權力頂天的位置更是許多人所愛的,終其一生也不願放手。
皇子們間若是沒那麼多慾望愛憎,或皇帝沒有獨愛哪個皇子,何來骨肉相殘、手足互弒?若非皇帝偏愛,後宮爭寵,那群小小皇子是可以相親相愛的。可是醜陋貪婪的大人們自小就灌輸他們屬於大人自己的愛恨情仇,欺小皇子們懵懂無知,讓他們疏遠手足,開始無情。
其實宮裡許多悲劇都是大人們所操弄的,小小的皇子們哪知道那麼深層醜陋的計謀?可以說是大人們的情導致了皇子們的無情。皇帝對特定皇子或後宮佳麗有情,皇子們就只好對彼此無情,於是帝王家便無情了。
無情來自有情,造就了多少皇室悲劇與動盪。
所以文帝這樣明目張膽地愛詠歸,愛到世人皆知,真的是愛他?
英明如文帝怎麼可能不知道這樣會害了詠歸?
想來也是為了自己皇位,還有為了他心中真正會接位皇子所著想,犧牲了詠歸。
無情最是帝王家。
這是多麼可悲的因果牽連。
詠歸緩緩地揚笑,卻比哭還淒然,「父皇最為喜愛我,卻也對我最無情。」
舞雩凝視著他,默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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