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鐘後,彼岸花的花香由淡轉濃,我聞著花香露出滿意的微笑。
客廳的牆壁似是被什麼東西給撞上,「磅」的一聲震動著客廳,接著又是詭異的「嚓嚓」聲,像有什麼物體互相推擠排拒。
「不夠力呢。」我皺起眉,耐不住性子等待,加重了語氣,「進來。」
物體推擠爭奪的聲音加劇,還伴隨著微弱的痛苦呻吟,不稍一分鐘,彼岸花香濃郁地盈滿客廳,還帶來了一個渾身血污的人,麗音。
麗音狼狽地匍匐在地,斷斷續續發出虛軟難受的呻吟,清麗的樣子已不復見。
看到她這等悲慘的樣子,我一點心軟的感覺也沒有,只是獎勵似的拍拍捲屈著我的虛無彼岸花香,花香興奮親暱地繞在我周身不肯退散。
「麗音,妳拿走了詠歸的什麼東西?」我冷漠地睥睨伏在地上的她。
麗音困難地睜了睜沾了血的眼,「……舞雩?」
「回答我。」這種冷酷高傲的命令式語氣,我從不知道可以用得如此順口。
麗音掙扎的爬起身子,其中還不時摔落在地,但她仍舊堅持站直身軀,試了好幾次才順利的站直身軀。
我冷眼看著她想要做什麼,沒有搭把手幫她一把。
她挺著虛弱的身體,顫著雙手由身側伸直向前一揖,雙膝著地,恭敬地彎腰貼地,向我行跪拜禮,一點也不馬虎,端端正正,嚴謹地向我禮拜。
沒想到她站直了身軀,為的只是端端正正的向我行禮。
我揚揚眉,「妳這是什麼意思?」
「殿下,奴婢是奉夫人之命為殿下而來。」麗音低眉恭順地向我說話。
「我沒問妳這個。」我心中悶燒的怒氣愈見增長。
麗音不語一會兒,然後諾諾地回答我,「…詠歸是不配與殿下同胞而生的。」
我聽了怒氣直衝腦門,感覺連眼睛都充斥著血紅,直想要硬生生把她掐死,「找死!妳才不配與他同處!」
彼岸花香洶湧地撲向她,殘暴地纏住她的咽喉。麗音染血的面龐瞬間脹紅,接著腫脹著臉轉成死白,死白猙獰的臉襯著血污,有種說不出的詭譎恐怖。
「舞雩,別這樣!」夜境單膝跪地,硬撐著力量出聲阻止我。
我看了眼夜境,勾動著手指指揮花香,內心一抹清明的聲音伴著夜境的聲音跟著出現。
住手,這麼做詠歸又會高興嗎?如此殘暴冷血,就是妳該有的型態?
咬了下唇,我壓抑著燥動的嗜血,垂下手指,旋即麗音也從窒息中解放,虛軟坐地,伸手撫著胸腔不斷乾咳。
麗音壓下乾咳,乾澀著聲音,「…夫人…只是希望殿下不要被他絆住……」
「夫人?她是誰!憑什麼管我!」我焦躁的打斷她的話,「詠歸不是絆住我的負擔!」
「殿下若想見夫人,只須叫喚她即可。」麗音壓著不舒適向我提供方法。
麗音只說叫喚她,沒說要用什麼名諱叫喚她,我卻沒有多加思索,一開口就說出一個稱謂,一個烙在我記憶深處的稱謂。
「…母親。」
我的聲音清亮得像是天地都可以聽見,隱隱迴盪著詭異的空盪回音。
「母親,請您入內,我想見您。」我繼續呼喊著她。
「轟攏攏──」
我話一說完,巨大的騷動聲由遠而近,電力倏地斷絕,一室驟然闃黑,溫度陰冷,空氣變濕黏。
第四個人的氣息緩緩地出現在我眼前,但是在黑暗中我看不出是誰。
是誰?還能是誰?
我在心中笑自己傻,能被自己稱為母親的人還有誰,能讓黑暗降臨的人又還有誰?
她隱身在黑暗中,似乎在猶豫該不該現身。
「母親,請現身吧。」我開口邀請她。
須臾,在一片黑暗中,一朵幽火陰藍地亮起,微弱的照出熟悉的紫紅衣角以及地上的彼岸花,接著第二朵、第三朵幽火悠然接續燃起,在火光忽明忽滅下,半邊緻麗,半邊腐爛的憂愁臉龐浮現了。